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归宿 (第4/5页)
。” “噢!”夏龙声是有名的深沉的人,所以他的不动声色的反应,倒也并未使剑铭感到过多的意外。但剑铭仍怕自己的暗示不够强烈,以至夏龙声没有听明白,因此再补充一句:“慧娟说她在等一个人。” 这句话却使夏龙声神色为之一动,然后慢慢地浮起淡淡的笑容说:“朋友们的话不错,她真是不会变心的。谢谢你,剑铭兄,你帮了我很大一个忙。” 剑铭先则愕然,继而恍然若失,最后则免不了气愤。原来他的一片痴情,正好被夏龙声利用来作为他试探慧娟的工具。这是种玩弄,也无异是侮辱,但却无法与夏龙声讲理,更怕张扬出来被同事们揶揄,索性付之一笑,隐忍不言。只不过他自己发誓,从此再不过问他俩的事了。 这是件很痛苦的事,而且也仿佛是件令人难信的事,他对慧娟的挚爱,就这样不明不白毫无下落。但事实摆在那里,理智告诉他,为了他自己,更为了慧娟,最好尽快忘了这事。 剑铭以最大的坚忍,克制着自己的情感,又还怕约束不住自己,产生任何不智的行动,因此便请假到日月潭去休养他心灵上的创伤。潋滟湖光,青苍山色,果然渐渐平复了他的心潮,重又恢复了比较正常宁静的生活。 两个星期很快地过去,剑铭重新回到公司,发现同事之间普通传着一种“耳语”,说夏龙声跟一个内地籍的酒家女同居了。又有人说,那酒家女原是夏龙声的下堂妾,这次是覆水重收。对于这些耳语,剑铭表面上也像一般人一样,用好奇的态度去倾听,以不负责任的论调来批评,暗地里却禁不住去窥测夏龙声的反应。显然地,夏龙声对于那些耳语的内容,完全知道,但正如他的性格所应该表现的:既不加以解释,也不把慧娟介绍给大家,只是一味保持沉默。在剑铭看来,这是很聪明的办法,却非彻底的办法。他以异常好奇的心情,密切地注意着夏龙声到底如何“处理”慧娟。 一天,剑铭在路上看到夏龙声和慧娟,他赶紧躲开,却从皮鞋店的玻璃大橱窗上,去偷看他们的动态。夏龙声一手牵一个孩子,孩子手里抱着许多玩具,慧娟则提着手袋在后面跟着。剑铭想看看她的神态,可是玻璃上反映得不很真切,无从看起。 又一天,剑铭在衡阳路遇见慧娟一个人在买衣料。他想躲而躲不了,便在慧娟殷切的邀请之下,挑了附近咖啡馆幽静的一角,谈了起来。 “龙声告诉我,他看见我那张照片时,怕是认错了。多亏你到我家来看看。”慧娟用小匙搅着咖啡里面的糖块,幽幽地接着说,“也多亏你一点不自私,才有进一步的发展。” 剑铭苦笑了一下,默默不语。 慧娟又说:“我相信总有一天见到龙声,真的就见到了。可见得一个人的信心是很重要的。”说完,她重重地看了剑铭一眼,然后端起咖啡来喝。 她所用的那些“信心”“进一步的发展”之类的语汇,对剑铭忽然发生启示的作用,他问她:“你高中毕业了?” “还差一年。” “那真是令人难以相信的事!我不能想象一个高中的学生,会是一个……” 慧娟知道剑铭没有说出来的是什么,便蘸着桌上的水渍,写了“酒女”两字,又加上一个问号。 剑铭不好意思似的点点头。 “那有什么!多少人家破人亡,像我这种遭遇,还应该算是幸运的。” 于是,慧娟替剑铭解答了她与夏龙声之间的秘密的最后一部分。她简略地告诉剑铭,她与夏龙声是在1948年从重庆逃向成都的途中失散的,她带着两个孩子,幸亏一个好心肠的军官的帮助,方能搭军机由成都飞海口,再坐船到台湾。当时举目无亲,登报找寻夏龙声亦久无消息。一点微薄的川资,很快就用完,偏偏那个小的男孩幼龙又染上百日咳的毛病。为了生活,更为了替孩子治病,她只好投向酒家,用自己的清白之躯押借了六千元来安顿两个孩子。这几年来,她要维持一份不太简单的家用,供给两个后天失调的孩子的医药费,以及职业上必须支出的服饰脂粉等费用,负担之重,远出乎常人想象之外。另一方面由于她缺乏风尘中人那份妖冶放荡的气质,所以收入远不能与当红酒女相提并论,以致一直不能自拔。虽有类似剑铭这种客人,极力劝她“从良”,但她只能感激在心里,因为她要等待夏龙声。 至于夏龙声自成渝道中与慧娟失散以后,辗转到达香港,先以难民身份住在调景岭,自顾不暇,当然无法找寻慧娟。以后由于同乡的帮助,在一家金号中找到一个低微的职位,慢慢地在几次投机的交易中大获其利,便与几个同乡合伙另立门户,逐渐发展,才有今天的地位。据夏龙声告诉慧娟,其间曾几次在台湾登报找寻“李素芬”,但慧娟既很少看报,也没有人知道李素芬就是慧娟,自然是不会发生任何效果的。 慧娟为什么会沦为酒家女?这一直是盘旋在剑铭心头的一个谜,现在他获得了满意的解答。对于慧娟的品格,剑铭再无遗憾!同时他又从夏龙声的观点来设想:她是为了孩子,为了夏龙声而牺牲的,不但应该见谅于夏龙声,而且应该获得夏龙声的尊敬。照此说来,慧娟曾经沦落风尘这一点,绝不致影响夏龙声对她的感情。由于此一分析及结